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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空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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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山】以退为进

    三声脆响过后,月岛明光从一默数到十,又后退半步,房间里仍没有一丝动响,像住着个行动不便的哑巴。

    

    好吧,身为兄长的特权就是可以在这时候大喊一声“我进来了。”然后径自推开房门。一副耳机霸占着书桌前的座椅,这是他去年送给弟弟的生日礼物,他自然认得。

    

    月岛明光把过道里的木地板踏出严肃的闷响。通常来说,能让月岛萤在晚饭后从自己窝里挪出来的只有基本生理需求和洗澡。如果这个时候他不在卧室或卫生间,就意味着有麻烦事发生了。

    

    寻找月岛萤并非难事。后院的玻璃门上刻着一道静默的人影,比起他上一次回家时看上去又长高一些。月岛明光走到他身后,让自己在玻璃中的倒影重叠在上面。他看到对方的身形晃了一下,大概是被面前降下的阴影所惊扰。于是自认为成熟稳重的大学生深吸一口气,伸手拉开面前那道门。

    

    沉默的少年把手肘搁在膝盖上,金黄的眼瞳沉静如琥珀。擅自介入的兄长在心里叹气:这是最难处理的情况。

    

    月岛明光的视线游移。近门的盆栽背后有一个竹篮,竹篮里盛着一颗排球,让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捞。唯有凑近的时候才会发现竹子和球之间还隔了一层薄薄的软垫,深蓝色,是小时候的月岛萤担心篮子底部没处理好的竹纤维会划伤排球的表皮才加上的。

    

    排球现在正卡在月岛明光的两掌间。掌根轻压,隔着外皮便能感受到内部充盈饱满的气体。他让球在指尖流畅的旋转,好似这颗排球能够给他一些底气。

    

    “萤,怎么了?和同学们处得好吗……还是在考虑女孩子们的事情,愁眉苦脸的。”

    

    月岛萤小声回应:“没有,也没有愁眉苦脸。”

    

    尽管视线始终跟随飞转的排球,月岛明光仍能凭借兄弟间的直觉感受到对方正缓缓起身,同时抬头把目光随意搁在月亮上。

    

    “今天我说山口像小狗一样讨厌。”

    

    *

    

    月岛家没有养过宠物狗,两个男孩已经足以把父母溢出的爱吮吸殆尽。为什么要用小狗做比喻?月岛萤当时想起来觉得原因有二:

    

    第一,早晨上学路上途径公园,无意间看到有人在草坪上训狗,训练内容是接飞盘。飞盘在空中大幅转弯,然后落在一些刁钻的角落。草坪不远处有一条小河,他路过时飞盘正好卡在河水的边缘,一半随着水波前后浮动,一半死死拽着潮润的河岸,像落水者抓住救生圈。

    

    忠诚的金毛犬毫不犹豫地飞身越过护栏,然后拖着湿漉漉的尾巴把飞盘送回主人手里。主人用食物奖励它,它就去舔主人的掌心,两者都是满脸欢愉。

    

    月岛侧过头,联想到的是狗舌头上的细菌和黏腻粗糙的触感。很快绿灯在他无声的催促下亮起,他就继续往前走。

    

    第二,一周前他在被余晖填满的走道里目睹了一场分手。到现在只记得女方说男方对她的一切要求都只会乖乖听从,这种极度的不平等让她觉得不安又恶心,像被装在纸箱里的流浪狗在取悦第一个驻足的行人。

    

    这一切最终导致的结果是:午休期间,当山口带着点讨好意味地提出想让好友和他一起去观看周末的排球联赛——本周做客仙台的球队里有他最喜欢的副攻手,说着把便当盒里的草莓分了他两颗时,月岛莹对山口忠说:山口,你就像小狗一样让人讨厌。

    

    月岛很快听见了话语落地的声音,像玻璃球撞上钢板。饭盒里还躺着两颗草莓,他与它们对视片刻,最终飞快把它们纳入腹中。

    

    山口当时是什么表情他不知道,午休以两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分别望着教室两侧的窗户告终。月岛为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惊讶。今天的山口和昨天的山口没有什么两样,而且他大概也没有觉得山口讨厌。如果山口频繁地让他感到不快,那他早就应该像拒绝告白的女生一样向对方说明。

    

    十五岁,月岛萤在这个年龄已经逐渐掌握了理性的力量。而当他决定用这把精妙的匕首一气撬开所有难题时,他看见了锋芒下的一道豁口。

    

    观察和分析是他的强项。他熟稔地操纵思维,看穿对手的球路或避开习题里的陷阱。但如果面对的问题是今天的山口和昨天、前天的山口有何不同——不是像今天在便当盒里准备了草莓这样的差别,他无从下手。

    

    整个下午,月岛三次捕捉到山口的视线。每次只要他稍稍改变一下姿势,那道视线就会狼狈地逃开,像是触发了什么警报,用听见了脚步声的山间小兽的速度。

    

    但也仅仅只有三次。月岛原本以为会更多,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给出明确的理由。直觉。他琢磨着这个词。

    

    所有人都会把金色头发的月岛萤和深绿头发的山口忠视为朋友,很好的朋友。他们在午休的时候一起吃饭,课间会跨过半个教室找到对方,放学后参加同一个社团,然后再一起走很长一段回家的路。

    

    月岛并不把自己排除在“所有人”之外,只是在是否加上“很好的”这一修饰时会斟酌片刻,像是在用这段时间认真地向自己发问:怎么样才算是很好的?

    

    总之,他们总是距离很近。因此山口的一切信息都可以顺理成章地跳过名为理性的精密仪器,直接滑入深层的意识,最后交由直觉来呈现。

    

    月岛不会允许自己把决策权交给没有证据可查的“直觉”。放学的铃声收尾时他刚好在山口桌前站定。对方停下理书包的动作,把一道紧绷的目光射向他。

    

    黑板上的字一个个滑入月岛的意识:“明天英语课默写单词。下一行。值日生:山口忠……”

    

    即使直视正前方,月岛也能准确无误地感知到山口正呆愣着,伸长了脖子,却也只能看见他的下巴。他伸手推了推眼镜,轻声道:“抱歉,请你这两天都不要和我讲话。我需要一点时间。”

    

    说完月岛便直挺挺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几乎是同时听到同为值日生的同学在叫山口的名字,山口仓皇起身时差点带翻桌子。

    

    临近考试,排球部的活动暂停,月岛难得在出校门时赶得上和夕阳道别。一场无声的雨趁着人们下午倦怠分神的片刻来了又去,把人行道上的砖缝填满。新落的败叶被摁在地上,人们的鞋底就在被浸得发软的叶面上烙下纹路。

    

    月岛微微仰头,身侧的树枝因吸水而显出浓重的墨色,天空仍是雨后的苍白。风很凉,把“周末该把围巾找出来了”这一念头吹进他的思绪。

    

    鞋底踏在积水上的声音让思维变得轻盈而敏锐。月岛慢慢从琐碎的记忆里筛出线索:这个学期以来,在没有社团活动的日子里山口也会等他做完值日一起回家;晚上回家后会主动发来信息,近乎于一天不落;小测成绩被贴在教室后面时,先出现在那双茶色眼瞳里的总是“月岛萤”三个字。

    

    是的,月岛坐在院子里得出结论:山口最近对自己过于在意。暑假后新长出的关心反映在行为上带来的变化幅度很小,就像经历了一个夜晚之后指甲的生长——不足以拉响警报,于是直觉先一步做出反应。

    

    眼下要解决的有两个问题:决定是否要同意山口的请求,以及为中午那句话构建一个能使自己信服的解释。

    

    很快第三件事麻烦事从身后迫近。月岛萤听到兄长的声音。

    

    月亮正一天天鼓起,再过几日就会变得浑圆丰盈。月岛萤在心里盘算怎样给多管闲事的大学生一个解释,却被对方夺得先机。

    

    “小狗吗?萤你不讨厌狗吧,我记得叔叔家的拉布拉多还很喜欢你……”月岛明光说着伸手接住滚落的球,转头看向弟弟,“反正我觉得小忠是很讨人喜欢的小孩子。说了这种话即使是朋友萤你也要赶快去道歉,跟自己闹别扭也没有办法解决问题哦。”

    

    月岛萤果断地起身回房间。

    

    今夜的手机是沉默的。没有人会在放学后属于自己的时间里频繁地想起月岛,除了山口。

    

    月岛从不认为自己不擅长社交。如果他愿意,取得多数人的好感易如反掌。只不过迈入青春期以后大部分的友好交往都停留在了你好,多谢,我知道了,回见,以及几句无伤大雅的讥讽。若双方默契足够,想法一致,这段关系就止步于此,像停车场里两辆相邻的车,安分地停在自己的位置上。

    

    十三四岁的时候,自我意识迅猛成长,月岛曾试图绘制理想朋友的画像。对方要很聪明,善于观察,能在正确的时候说合适的话——这样相处起来会轻松不少。还要兼具理智和热爱,知道如何用有效的沟通来解决冲突,避免争吵或逃避带来的相互折磨,同时又愿意和他在一些有趣的问题上辩论到深夜。

    

    可命运把山口忠送到他面前。他的友人在很多维度上都显得平凡。山口的头脑不笨,成绩尚可,却也仅限于普通人的小聪明;做不到在开口前谨慎地思考,也做不到细致入微地洞察;交往的技巧亦不娴熟,虚荣和自卑时常在话语中浮动,有时比朋友更像是追捧者。

    

    月岛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想山口大概是赢在了时间。任何亲密关系的培植都以时间为基础,增进感情就像每月定期往银行里存钱。无意间分享出去的小事都会成为情感高楼的地基。道理很简单:如果午休时我随口告诉你我在打什么游戏,那么在我通关的时候我就会自然而然地选择告知你。

    

    到关灯上床时,月岛在床头柜旁驻足——上面坐着一只恐龙公仔,是山口送给他的第一个生日礼物,经历过几次清洗,有些褪色。转身,关灯,掀开被子,摘下眼镜时他想山口或许有很多的爱,朋友之爱。翻身,闭眼。其实山口不比身边大多数的同龄人差。

    

    *

    

    若是放在一年前,月岛萤或许会认为自己可以过孤独到发白的生活——一个人上下学,除了必要的交流以外惜字如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在那个年纪,“我是天才”的想法会随时随地冒出头,然后被自己抢先反驳:非要从幻想中偷取力量才能过活吗?少欺骗自己了。

    

    月岛曾无数次面无表情地与类似的想法搏击,却从未陷入真正的孤独。山口总会主动打开话题,没有山口也会有很多人愿意跟他交谈,选择山口是因为有情感的基础,或者说习惯使然。

    

    而在这个阴沉的上午,提前记完笔记后望着窗外的时间里,他突然想看一眼山口。那双茶色眼眸被黑板牢牢吸住,仿佛追逐老师的思维就已经筋疲力尽。这是他熟悉的山口,月岛打量着他因思考而紧绷的侧脸,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是啊,为什么会不一样呢。月岛把便当盒放到桌面上时想,既然他想要的是一种更平等、更克制的友谊,那自然要斩断黏腻的习惯;既然选择了作为主导者去改变,就要有被更沉重的痛苦击倒在地的准备。只是理解痛苦的原因和平静地咽下、消化之间隔着一汪深潭。或许有一瞬间月岛感觉到了孤独的侵蚀。

    

    第一口米饭被送入口中时,月岛听到山口拒绝了和另两个男生共进午餐的邀请。他的友人正向他们摆手,脸颊微红,拉扯着勉强的笑容。两人离开时月岛重新把注意力转向便当,与鸡蛋卷对视比碰上山口紧随而来的目光要来得舒适。

    

    上午月岛曾几次被山口的目光刺中——这或许是他唯一的异样表现。这样的目光本不应属于山口,太过复杂,以至于让月岛感到恶心。

    

    月岛的前桌在路过他身边时拿他开涮,说没想到月岛同学有一天也会被小跟班抛下。月岛推了推眼镜,眉毛下压,嘴角勾起,讥笑对方没有约到亲爱的小学妹就只能把同学当玩具。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月岛频繁地想要离开教室,仿佛只有独自一人走进昏暗的林荫道,才能拥有把一切都掏出来击碎的力量。下雨了,月岛站在楼梯口听音乐,看雨点敲在石阶上。音乐也不能让他逃离山口忠,熟悉的旋律总能把他短暂带回到过去,冬天的放学路,音符构筑的场景里有很多山口忠。

    

    走出校门之后他拷问自己:为什么要逃避?明明已经人为地把距离拉远,在这个距离上可以冷静地剖析山口,像冰块一样接近他。月岛把下巴埋进围巾,围巾是和山口一起在去年圣诞节买的。

    

    睡前查看手机,信箱里最新讯息还停留在山口前天晚上给他发的晚安,字符后面跟着两颗星星和一弯月亮。神使鬼差地,月岛指尖轻划,像船桨撩动水花,逆流而上。和山口的消息记录比想象中的多,其中山口的占了多数。月岛一条条上翻:山口向他请教一个语法点,山口在纠结该选哪个牌子的猫粮去喂楼下的野猫,山口问他周末作业是什么;月岛和他分享最近常听的专辑,月岛随口抱怨放假回家的哥哥……

    

    月岛飞快估算:在平平无奇的一周里会产生约四百条新记录,平均下来一天超过六十条。在现在这个时间点重新审视这些对话,会发现七成都不具有实际意义——山口有砖头般的语法书,月岛对猫粮一无所知,而对月岛明光的盘点起不到任何实际效果。

    

    从纯理性的角度分析,这类对生活的随意分享只是浪费双方的时间。月岛甚至回想不起自己究竟是在什么状态下、出于什么原因一次又一次对着山口的名字按下发送键。好吧,月岛不得不承认很多问题无法依靠理性的模型解决。“纯理性”本身就是伪命题,一切分析都带有主观因素。

    

    只是山口在用行为告诉他:月岛萤的任何行为落在山口忠这里都会有回声。像独木桥下一张纤弱的防护网,即使月岛始终步态平稳、目视前方,也会希望它能始终存在。

    

    两天的时间过去一半。月岛在无声的黑暗里给出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他选择同意山口的请求。

    

    *

    

    山口有不少朋友。这一点是月岛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就清楚的——尽管月岛在场时他很少和其他朋友搅合在一起。山口合群、有不少讨人喜欢的特质,像多数人一样对被排除于集体之外有天然的恐惧。他在课间能和前后桌聊个不停,假期里同样会收到出游的邀约。

    

    月岛进教室前透过玻璃看到山口和邻桌有说有笑,于是下意识放轻脚步。拉开椅子坐下时月岛确定山口没有发现他。时间尚早,两人的声音弥散在整个教室,即使相隔数排月岛也能捕捉到“数学课”“英语作业”等字眼。

    

    昨天直到午休还是孤身一人,放学时却已经和另两位同学肩并肩。山口走在最外侧,看上去有说有笑,但月岛知道三人的关系不会比春季湖面上正消融的浮冰更坚固。

    

    课间三人一起转弯下楼,月岛站在窗边看见山口抬手摸了摸头发。这是山口不知如何摆弄人际关系的天平时下意识的动作,像一只被主人寄养到邻居家的小狗。

    

    升入国中以后,山口收获了很多的爱,社交生活相比小学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但月岛知道山口总是在推进友谊时陷入僵局——因为他希望每个人都有好结局,却没有足够的自信支撑他主动打破现有的平衡。自卑让他在或亲或疏的各种关系中近乎被撕碎。

    

    一年级时,某节书法课上练习的内容是“友情”二字,完成后所有人的稿纸都在板报顶部贴了一个学期。月岛对山口的作品印象深刻:“友”字中的捺因为颤抖而扭成了毛毛虫,仓皇地又描了一遍,但没有改善丝毫,接下来的“情”字也发挥不佳。写完后山口凑过来欣赏他的作品,连连夸他写得又流畅又漂亮,而当时的自己只是像模像样地指点了几句。

    

    上课铃打响,月岛猛地意识到自己又一次从山口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小狗。

    

    中午山口提着餐盒与朋友一起离开教室,月岛的前桌则一下课就溜得没影。月岛像一颗螺钉一样嵌在教室的角落里,一脸严肃地打开便当盒。他突然有点想念草莓的味道,秋冬季节在暖棚里成熟的草莓。

    

    人与人的关系会在瞬间拉进或拉远,月岛从哥哥的经历里过早地明白了这一点。两天的时间不足以让亲密的人们从此形同陌路,在他们之间竖起一道屏障却是绰绰有余——接下来只要等待时间的流沙将二人自然地推远。

    

    过去的一天内,山口看向月岛仅仅一次。那是在午后的走道,二人擦肩而过:月岛独自一人,山口走在朋友身旁。山口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巧得像在眨眼的瞬间扫过指尖的睫毛。这一时刻他像是在向月岛证明着什么。

    

    月岛从餐盒里抬起头时山口的座位仍空荡荡,午休剩下的时间里他决定下楼散步。雨后空气潮润,太阳就快戳破云层,月岛已经能感受到它温热的抚摸。

    

    一个人的感觉很好,踩在枯叶堆上,世界便只剩下沙沙的响声,仿佛拥有了整条小道。月岛很享受独处,偶尔希望山口不要出现在自己身边,山口则是喜欢热闹更多。如果他说希望一个人走一段路,山口定会低着头乖乖离开,只是在开口前又觉得两人也无妨。

    

    没有谁会真的离不开谁。月岛盯着地面,设想自己和山口就这样再无交往。大概开头会时刻想起对方,后来只在洗澡和意志薄弱的时候。

    

    如果当初说的不是两天,而是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月岛尝试想象,他在如此漫长的一段时间后走到山口桌前叫他的名字。

    

    山口一定会立刻看向他,无论身边有没有新朋友——他们的关系大概已经相当不错,然后魔法般地让一个月的时间消弭,像酒精溶解在水中。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山口会这样做,没有任何一个朋友有义务这样做。只是月岛相信事情就会这样发展。

    

    前天晚上兄长说月岛其实不讨厌狗。他想到叔叔家的拉布拉多犬,那两只柔软的、下垂的大耳朵。用像小狗去形容一个人并非只是出于嫌恶。

    

    从树下路过,正好有水滴从叶片上滑下,落在月岛头顶。他清晰地察觉到情绪的涌动,小狗,这个词被顶在浪尖。

    

    在月岛的认知里,信任是一种不求回报的行为。山口有很多爱和信任,缓缓流淌,把月岛整个包裹起来,结成一块琥珀。因而月岛会想到小狗,忠诚的象征,好似无论怎样都不会背弃主人的存在。山口在月岛心底建立起这样的形象:山口忠随时可以给他发去信息,任何情况下都会被他交付信任的存在。而月岛同样有着爱和信任。

    

    月岛加快步伐往教室走。这个解释或许会被另一个世界的月岛萤狠狠嘲笑,而这个世界的月岛萤现在很想大笑,面朝澄静如银的水塘。

    

    *

    

    “山口,票买好了吗,”月岛说话时视线越过山口的头顶,天空阴沉依旧,“周末的球赛。”

    

    “……”月岛感觉到自己的两只袖口被扯得近乎变形。山口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膝盖差点撞在课桌上。

    

    山口摆出了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轻轻喊了一声“阿月”,才能够回答月岛的问题:“买好了,周六晚上七点半……阿月!”

    

    等山口匆忙提着书包追上来时,月岛提出要去水果店买草莓,那家店因顺路而经常被两人光顾的那一家。

    

    其实山口前天带来的草莓有点酸,风味亦不是两人所喜欢的。月岛知道这一点,山口也知道。排队结账的时候山口希望今天自己手里的这一盒会有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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